道教是中国土生土长的宗教,它的形成和发展皆未脱离过中国文化这片土壤。灿烂的中国古代文化曾为道教的形成提供了丰富的“营养”,如中国古代的“天”神信仰及原始宗教中的巫术行为、先秦和秦汉时期道家的宇宙观及神仙家的神仙信仰等等,都对道教产生了深远的影响;这种多端的来源使得道教的信仰呈现出了多重性。总的来说,道教的信仰大致可归纳为以下几点。
(1)、长生成仙信仰。
这是道教的核心信仰;道教徒们的一切行为和思想,最终莫不归落于这一信仰。所谓“长生成仙”,一是指人生命的长寿甚至不死,二是指人能力的超凡甚至无限。道教认为“天地之性,万二千物,人命最重”,并主张“至秘而重者,莫过乎长生之方”,围绕着这一主旨,道教阐发了其一系列的思想理论和实践方法。除了长生不死之外,成仙者还能够“神灵变化,隐显莫测”,他们“或竦身入云,无翅而飞;或驾龙虎,上造太阶;或为鸟兽,浮游青霄;或潜行江海,翱翔名山”,或坐致风雨、立起云雾,或划地为河、撮土为山,或入火不灼、入水不濡、冬冻不寒、夏曝不汗……总之,他们已超越了凡人有限的能力而达到了相对的无限之境。从哲学的角度来看,这种信仰实即道教的人生观。道教认为人生的意义就在于追求长生成仙,而功名利禄、荣华富贵等皆是转瞬即逝的东西,不值得去孜孜以求。
(2)、道生一切信仰。
这一信仰是道教其他一切信仰和学说得以成立的基础,其中包含了较丰富的哲理成份。道教认为“道”是宇宙间一切事物得以产生的最终根源,并且还有作为万物的本体而普遍地存在于万物之中,即所谓“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名,长养万物”,“道能遍物,即物是道”。这个“道”是一种无形无名、无声无色、无古无今的超越了一切具体物质属性的永恒不朽的实体,它“腾今跨古未尝坏,历险冲艰殊不弱”,“真空空不空,自然包万化”。由这种学说,道教推出了禀“道”而生的人也可能长生不死、永存不结论;他们认为人出生之时禀有了“道”之元气,此“气”实即人身生命赖以存在的“元神”(灵魂),即所谓“全太极未分之气,乃虚空不死之根”,“万物皆生死,元神死复生”。因此,人只要能够坚持“效日月之运用,与天地以同功”,按照大“道”运行的规律来修炼自己的精气神,便可得道成仙。作为一种宗教,道教又常把“道”视为万能之神,如《老子想尔注》说它能“散形为气,聚形为太上老君”;这样,“道”生一切的演变成了神灵创造并主宰一切的宗教信仰。
(3)、多神共存信仰。
这种信仰是承袭了中国古代宗教的多神崇拜观念而来的。殷商时期,中国古人即已从众多的神灵中抽象出了一个最高的主神“帝”或“天帝”,但这个拥有其他所有神灵综合能力的最高主神的出现并未排斥其他低级神灵的存在,它的意志不须通过其属下的各种神灵去实施。道教承袭了这种观念,以为“万二千物,各自存精神,自有君长”并以为众神皆是“皇天之吏”。“皇天”本是中国古代宗教的最高之神,初期道教多以之作为“道”的代称;“皇天”或“道”神之下的各种神灵,也多原属中国古代宗教和神话传说中的成员,又有不少是中国民间新奉的神灵或其他宗教如佛教、基督教等的神灵。道教认为这众多的神灵各有其职,皆能对人间的事情加以干预。这种多神共存的观念与道教的长生成仙信仰有着很密切的关系。所谓“成仙”实即“失人之本”而“变质同神”,若无多神共存的观念,则人何以能跻身神位?同时,也正是由于追求人转变成神的信仰,众神才不至于在道教的发展过程上被排斥出来。
(4)、主要神祗
神灵观念乃是一切宗教最重要的内容之一,不同的神灵也是人们用以区分各种宗教的重要标志;所以,了解道教的主要神祗对于我们更好地认识道教是有益处的。
道教的神团十分宠杂,我们很难精确地统计出其所奉神灵的数目;仅据《道门定制》卷3,可知至少有1200余位道教的神灵。在此不可能将所有的道教神灵一一列举出来,只能对道教的神系作一宏观上的介绍并罗列少数重要的神祗。
道教神系的结构与其宇宙观有着很密切的关系,同时也受到了人间的等级观念的影响。如道教认为宇宙大致可分为天上、人间、地下三大空间,其神灵也同样可大致分为天上尊神、人间仙真、地下鬼吏几大类;道教又多以四方、六合、八极等方位观念来认识宇宙,其神灵也多有与这些方位观念相应者,如回御天尊、五方五帝、八极仙都护尉等等。总之,宇宙中的每一小部分都被道教安插上了自己的神灵。不仅如此,各种道教神仙还分有不同的等级,象人间的官吏一样享有不同的待遇和权力,如《三洞珠囊》卷7说:“上真给仙童玉女二千人,中真给玉童玉女千人,下真给玉童玉女五百人。”《无上秘要》中有“众圣服冠品”及“天帝众真仪驾品”详细介绍了不同品级神仙所能够享用的服饰和仪驾规格。这种现象并不奇怪,因为一切宗教的本质不过是“剥夺人和大自然的全部内容,把它转给彼岸之神的幻影;然后彼岸之神大发慈悲,把一部分恩典还给人和大自然”。人间等级观念对道教神系所产生的影响最终使得道教神仙体系呈现出了一种多层三塔式的结构。
高居道教神系顶端的是能主宰一切的神化了的“道”。“道”有着众多的名称,如“一曰自然,二曰无极,三曰大道,四曰至真,五曰太上,六曰道君,七曰高皇,八曰玉帝,十曰陛下”,等等。大约从南北朝时开始,人们多把“三宝君”(天宝君、神宝君、灵宝君)视为“道”的化身;后来,“三宝君”又演变为元始天尊、灵宝天尊、道德天尊这“三清”,“三清”便作为“道”的一体三位而成了道教最高主神的象征。
“三清”之下有各种权力很大的尊神,如“四御”和“六御”等。“四御”的名称不尽同一,有以为其即“四极大帝”者,亦即北方“北极紫微大帝”(总御万星)、南方“南极长生大帝”(总御万灵)、西方“太极天皇大帝”(总御万神)、东方“东极青华大帝”(总御万类),也有以为其即“金阙至尊玉皇大帝”、“中央紫微北极大帝”、“勾陈上宫天皇上帝”、“后土皇地祗”者。“玉皇大帝”地位最为显赫,它能“承三清之命,察紫微之庭”,是“总领宇宙主宰之君”;其下有“中央紫微北极大帝”协助它执掌天经地纬、日月星辰、四时气候,“勾陈上宫天皇上帝”协助它执掌南北极与天地人三才、统御诸星并主持人间兵革之事,“后土皇地祗”协助它执掌阴阳生育、万物之美及山河之秀。“六御”又称“昊天六御宸尊”,乃是与“六合”观念相应的神灵,南宋留用光传授的《无上黄箓大斋立成仪》将其列为:“昊天至尊玉皇上帝”(上方)、“勾陈星宫天宫大帝”(西方)、“紫微中天北极大帝”(北方)、“东极太乙救苦天尊”(东方)、“南极长生大帝”(南方)、“后土皇地祗”(下方)。此外,诸“天”中还有“九天上帝”、“三十二天帝”、“五灵五老天君”等权势较大的尊神,又有日月星辰、风雨雷电等大神。
人间的神灵主要是那些得道的仙真。道教认为人间有五方六国、十洲三岛等地方,这些地方分别有“太帝宫”、“紫府宫”、“太玄都”、“玉虚馆”、“阆风台”、“玄圃台”、“昆仑宫”、“天墉城”等专供神仙居住的乐园;中国又有“十大洞天”、“三十六小洞天”、“七十二福地”等仙境,各仙境中也有不少神仙。除了各种仙真外,人间还有各种专掌一方或专管一事的小神,如四海各有其“神王”、诸江各有其“水帝龙王”、湖泊各有其“湖神”、山岳各有其“山神主者”、各地区也各有其“土地真宫”,又有“财神”、“药王”、“谷父神”、“蚕丹神”、“播种五谷神”、“树木花果神”等等。
地下有“九垒三十六渊”,其中有三十六位“土皇”,他们能“于九垒之下,皆举学道得仙之名,上奏九天九王”,使得道之人升天成仙,道教又认为地下是地狱鬼府的所在之处,为不能成仙的人死后的去处,其中也有管理地狱事务的大大小小的鬼神,如《真诰·阐幽微》言罗丰山有六个地狱之宫,各宫俱有一大魔王主事,其下有司录神君、司命神君、司功神君、司杀神君、察命童子、考狱灵官、九都使者、符命使者、巨天力士、三天执罚大神、九泉治罪典者等等神灵协助他管理众多鬼魂。地狱中的各种鬼神的最高统治者是“北太帝君”,又有说是“北阴丰都大帝”或“东岳大帝”者。
以上是道教神系的大致情况及一些道教的主要神祗。在现存的一些道教宫观中,我们常会见到一座极似佛教观世音菩萨的神像,此神在道教中名为“太乙救苦天尊”或“慈航道人”等,他能寻天下人求救之声而拯之,在道教信徒心中有很高的地位。现存的一些宫观中又常有供奉“斗姥”的殿阁,此神又称“妈祖”、“天后”等,《太上老君说天妃救苦灵验经》称她是妙行玉女降世,神通广大,又说无论是行商坐贾者或是种作经营者,若能对她起恭敬之心便可遂心如愿;东南沿海一带的人们将她视为航海保护神,并对她尤为尊崇。此外,还有供奉天皇、地皇、人皇的“三皇殿”及供奉天、地、水三神的“三宫殿”等等。
道教自东汉末年正式创立以来,一直绵延不断并对中国文化产生了巨大而深远的影响,云南虽地处祖国边陲,且多以其灿烂的少数民族文化而闻名于世,了解道教的基本信仰及其主要神祗有助于我们更深地认识云南独特的历史文化。